20岁时,我想我会在60岁退休。35岁时,我期望能更早退休,在50岁左右就隐退。那时专业人士时兴提前退休——或者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能做到这一点,或是因为他们的老板烦透了他们,用养老金把他们打发走了。现在我50岁了,我发现终点线又发生了移动,看起来我可能会一直苦干到70岁以后。
近几周来,经济学家的各种报告纷纷宣称,使经济免于崩溃的唯一办法,就是大家都工作得更长久。对此人们的想法是,就公共部门的借款需求而言,这么做是有意义的,但我们就太辛苦了。
我不太确定,工作五十年是否好过工作三、四十年。工作有点像做运动。做的时候,你可能会觉得沉闷,有压力(随便哪一天我都情愿不要工作),但工作其实比不工作更为可取。工作让我们充实,让我们得到地位和收入;工作让我们动脑筋,让我们走出家门。
上周我与退休了几年的一位前市政府律师闲谈。他说,不工作的问题不止是没有了收入和地位,而是不再接触年轻人。与年轻人共事让人感觉年轻。当你不再与年轻人在一起时,你会开始觉得自己老了,连举止也相应变得老态起来。
将来,当办公室里充斥着老年人辛苦工作的身影时,对所有其他人也都会有益。年轻人可以从老年人身上学到东西,而中年人会很高兴周围有比自己年纪大的人,这会让他们从比较中获得年轻的愉悦感。
对企业来说,年龄多样化的理由更胜于性别或种族多样化。企业需要记忆,这方面存在明显的分工。年轻人可以负责短期记忆,因为年老者记不住近期的事情;老年人则可以负责长期记忆,因为年轻人尚未获得这种记忆。
不过,如果我们的工作寿命真的要持续半个世纪之久,从一开头就知道会比较好。实际上,我知道,在我20岁时,知不知道这一点其实毫无差别——我那时的规划周期就算有,也只有两年。但是,如果所有人心中都多少有着工作五十年的观念,这将从三个有利的方面改变工作的性质:
首先,这将会减轻人们急于求成的心态。对多数人来说,工作寿命延续更多年、以更为缓慢的步伐不断得到修正,可能会更为妥当。
其次,如果我们都接受了工作寿命几乎没有尽头的观念,那么对于职业生涯来说,中途中断很长时间不会再显得那么危险。
如果说在这方面有所遗憾的话,我几乎感到后悔的是,过去15年没有完全放下工作,全心去照顾孩子们。让工作的鼎盛时期与家庭变动最大的时期重合在一起,委实是十分糟糕的人生规划。
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变化是,一辈子只从事一种工作会被视为世界上最奇怪的事。
五十年一直干着同样的事情未免太过漫长。在我认识的人中,与我同龄的律师、教师、管理者、出版商和医生,几乎都厌倦了自己从事的行当,无法忍受再干上二十年。
英国《金融时报》一位比我年小一些的同事最近辞去了记者工作,在刚过40岁生日没几天,就开始接受医生资格培训。很多人都认为她疯了,但这实际上是十分有意义的事。
她将在45岁左右取得行医资格,在55岁左右获得成功。当医生这一职业对她的吸引力开始减弱时,她就已经70岁了,该退休了。她在职业生涯中所应用的这一妙招,是我一向试图应用在社交生活中的:在心情依然欢畅时离开宴会。